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似水流年,追忆二十年前武测求学之路

如果不是回校参加60周年活动,也许他不会在手机备忘录里一笔一划地用文字追忆过去,我们也就无从得知他背后的故事了。

  他是业内响当当的人物,常年奔波于一线,性格直爽,热情善谈。因工作关系,时常深入高校交流,深受广大师生爱戴。爱好涉猎甚广,摄影、书法、写作均不在话下,实乃奇人也。

  他,是中海达副总裁胡炜。他这一身本领是如何炼成的?泰伯网为您推送一篇他写的文章,从中可以窥见一斑。

胡炜:我的武测求学路

  莫名其妙进了武测

  1989年高考,除了紧张,还有兴奋,高考前夕,每天晚上仍不忘收听美国之音。分数出来,396分(记得当年贵州的本科线好像是408还是412分),只能上大专,很沮丧,怎么办呢?补习,第二年再考,所以知道录取通知书来了也没去拿。

  有天晚上,我们县城有个曾经上过两个大学都被开除了的来到我们家里,告诉我,我被一所叫武汉测绘科技大学的学校录取了,还告诉我这是亚洲唯一一所测绘大学。父亲说:“要不去把通知书拿回来看看?”这才去拿了录取通知书。

  通知书拿回来,有几个疑问:

  1、我填过这个志愿吗?当年好像是填6个志愿,第一志愿、第二志愿,然后四个备选志愿。我填的第一志愿是北京农业大学,父亲是贵州农学院毕业的,在县畜牧局工作,那时上面下来检查工作的都是北农大、南农大的,父亲说即使上了北大、清华也有可能分到厂矿去,上北农大毕业后至少可以分到省农业厅。更何况,也考不上北大、清华。可是我真的不记得自己填过什么武汉测绘科技大学,应该是因为同意调剂录取被调进去的,但直到入学也不知道测绘究竟是干什么的。

  2、志愿书上写的是“委托定向培养”,定向到“贵州省安顺地区水电局水利水电勘测设计队”。什么叫委托定向培养?不知道。后来进校后才知道,贵州省水电系统已经有几十年没有进过测量专业的人才了,不要说武测毕业的,连中专的都没有。贵州省水利水电勘测设计院测量队当时的队长冯兴礼是武测毕业的,和武测当年的党委副书记鄂栋臣是大学同班同学,于是找到他办了这样一个班。所以我们这个班是贵州水利班,80%都是来自贵州的同学,还有六七个是外省的。

  3、在录取通知书上有一条,意思大致是:大专生一年级平均成绩85分以上、单科成绩不低于70分,从二年级开始可以升入本科学习。我真的就是冲着这一条去上的学校!我不上大专,我要上本科,但我不敢肯定自己是否能做到,我去中学问我的老师们,他们告诉我,如果努力应该可以做到。

  父亲送我去的学校,先从家里坐汽车到安顺,找到我定向的那个叫“安顺水利水电勘测设计队”(水电局下属)的单位,那天局里正在举行棋牌比赛,找到局长,局长在下象棋,没问什么、也没说什么,签了个字,我的卖身契就这么定了。

  然后从安顺再坐汽车到贵阳,贵阳坐火车到武汉,父亲把我安顿好后,我和父亲坐公共汽车到武昌火车站,当父亲独自走进车站向我挥手时,我才突然意识到我要独自一人开始在这个城市学习了。当时掉眼泪了吗?不记得了。

  平淡乏味的大学生活

  我的目的是一年级后要升入本科学习,所以我真的很刻苦很努力,我每天晚上都在教室上晚自习,每晚都是上到教室关灯才回宿舍,包括周六周日所有的节假日,从未中断过;所有没有课的时间我也都在教室里看书学习,学校开运动会,我也在教室里看书学习。每次做错的作业我都会认真改过来再交上去,不会的就去问高年级的师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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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一年后,我真的符合了从大专升本科的条件,也是当时系里所有大专生中唯一一个符合这个条件的。可是系里告诉我:“你是单位委托定向培养的,要单位同意才行。”于是我开始一级一级的找学校的领导,一直找到教务处长。后来贵州省水电厅给学校发了份电报,电报上只有八个字:“急需用人,两年即回。”这对我真是非常大的打击,我就是冲着可以大二升本科才来读的,而且我通过自己的努力也符合要求了,可是你现在却告诉我不可以,这比我高考没上本科线打击还要大。

  可是怎么办呢?总不能退学回去重新参加高考吧?书还得继续读。许多年以后、也就是两年前吧,有一次和潘正凤老师一起吃饭,说起这段往事,潘老师说:“当初没升成本科其实也是好事,因为没有升成本科,所以你毕业后一直很努力,希望改变自己的命运,才能有今天的成绩。当初要真升到本科了,反倒有可能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,不一定有今天做得好。”潘老师真会安慰人,好吧,我同意,我心稍微释然。

  可是仍有百般遗憾!没有一个完整的四年大学生活,这是我一生的遗憾。倒不是说我真的有多么热爱学习、热爱专业,我要爱情、我要恋爱啊!对于一个初中、高中就一直有女生不停追我的男人,大学怎能没有爱情呢?可是我们班是光棍班,一个女生都没有,别的班一个班好像也就那么两三个,好像也没看到让我一看就动心的,最关键,当初完全没有这样的心思,一心想着的都是升本科、升本科!还有一个很要命的就是,在一所重点大学里,你只是一个大专生。

  一年过去了,还有一年就离开了,恋爱也谈不成了,怎么办?继续努力学习、努力读书。而且由于没有了升本科的希望和压力,好像学得更加得心应手了。大学两年,我的平均成绩是92分。那时候,每学期七门课,我至少有五门是单科第一,而且所有课程的考试,我从来不会超过30分钟,30分钟一到,立刻交卷,以至于我的同学说那试卷好像就是给我一个人出的似的。

  贵州省水电厅为我们这个班专门设了奖学金,我两年四个学期一直拿的都是甲等奖学金,每学期250元,加上当时国家给大学生每月补助的二十几元,一个月就有70几元。学校食堂里最贵的菜是6毛的,偶尔有8毛的,顿顿吃最好的,这钱也足够了,所以两年上学几乎没花家里的钱,毕业时存折里都还有钱。

  这样努力读书也是有代价的,有一次大便时发现有血,很害怕,跑去校医院检查,医生告诉我是痔疮,是由于长期久坐造成的。然后他又安慰我:“不用害怕,十男九痔。”终于还是留下了这样的病根,以至现在不能喝白酒、不能吃辣椒、不能吃烧烤。

  当时系里有领导找到我,希望我可以给系里的同学做学习经验交流和分享,我说我一个大专生就算了吧!记得当时有一门《土地管理与地籍测量》是和本科班一起上的大课,我依然是第一名,还有不少本科的同学来找我借课堂笔记。不过最让我傲娇的还是二十多年后,有一次回学校,我请潘正凤老师的夫人把当年上我专业课的老师请到一起,我请老师们吃个饭,他们都已经退休,且许多老师我毕业后就从未见过。

  可是让我万万万万没有想到的是,竟然每一个老师都还记得我!天哪!我在学校总共也就两年,第一年基础课,第二年专业课,一年甚至只是一个学期的时间,二十多年后,每个老师竟然都还记得我,我当初是得有多么优秀啊!你上了四年的大学,二十年后回到学校,除了班主任还记得你,有几个专业课老师能记得你?你又还能记得几个专业课老师?

  乏味之外

  虽然一心扑在学习上,也没谈恋爱,但两年的大学生活也不完全那么乏味,更不完全是死读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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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通过竞选进入了系团总支,在宣传部担任宣传委员,也是当时系里大专生中唯一进入系团总支的。在那里遇到了赵龙飞书记,成为我一生的良师益友,还结识了一帮本科班的优秀的学生,认识了大学里唯一的两个女生,他们后来有留校的,有分到北京、珠海、大连、西安的,有后来出国的,都是很好的朋友,和他们的关系甚至好过同班同学,同时也让我开始建立起自信,让自己开心起来。

  我写了一封十几页的入党申请书,被袁雪祥老师作为样板,并把我送到校业余党校学习,作为积极分子培养,也是当时系里大专生中唯一进入校业余党校学习的。只可惜在校时间太短,老师也表示非常遗憾,考察时间不够。我后来到单位入党时,书记读了我档案里的记录,上面写得有:“该生在校期间非常优秀,因考察时间不足,未能发展。”

  我还加入了校书法协会,除了主席,还有四个成员,一个年级一个,89级就我一个,我的书法作品也曾经在学校一号楼前的橱窗里展出过的。主席还让我把工测系的硬笔书法协会建起来,但因为我马上就要毕业离开学校没有去做这个事情。

  还参加过校文学社主办的“凡人名言”大赛,但没加入文学社,他们邀请我,也还是因为在学校时间太短婉拒了。我写了一堆,拿了唯一的一个特等奖,奖了我柏杨的三本书。因为学习抓得太紧,看的课外书不多,都是下自习回到宿舍到宿舍关灯前短暂的时间看的,看了《巴黎圣母院》、《围城》、《瞧,这个人!》、《忏悔录》、《一个孤独的漫步者的遐想》、《查拉斯图拉如是说》、《西方哲人小传》,以及一些席慕容的诗集和名人情书。

  二进宫

  临毕业前我决定要考研,因为我了解到大专生毕业工作两年后可以报考研究生,所以毕业时系团总支的一位师兄留校,我从他那里拿走了本科所有的专业书,又在校出版社买了几本专业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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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到单位工作后,我白天上班,晚上吃完饭我就自己到办公室看书学习,常常都是到晚上十一二点,以至于我们当时的书记大会小会都在表扬我:“你看人家小胡炜多爱学习,你们呢?不是抽烟喝酒跳舞,就是打麻将、玩游戏!”院里的家长们也拿我当榜样教育自己的孩子:“你看人家胡炜哥,都大学毕业工作了,都当测量队长了,还天天在学习!”

  可是等到我找到局里人事科要报考研究生时,科长告诉我:“如果你参加统考统分,研究生毕业后不回来,我们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;你要是读完再回到我们这里,我们又不需要这么高学历的!”尼玛的!老子不就是想读个书吗?咋就这么难呢?!当初大专升本科不让,现在考研还不让!

  1993年时,我在天津勘察院的同学给我打来电话,告诉我学校成教学院第一届专升本考试,问我要不要参加?我说:“要!”当时离考试只有一周时间,马上开始复习,顺利考上。我终于可以读书了!可是这个时候喜欢我的支部书记已经退休了,新的院长不喜欢我,他认为我和他不是一派的人,他对我说:“你花三年的时间去读这个书,就比原来高半级,有必要吗?”因此单位不同意给我出钱。我说:“我自己读!”

  函授形式的,平时自己看书学习完成作业,然后每学期到学校集中面授一个月。所有的学费,到学校往返的车费、住宿费全都要我自己承担,而我那时候一个月只有一两百元的工资。每个学期到学校面授一个月,住学校招待所,虽然很便宜,但是我没钱,住不起。好在二弟当时在华中理工大学上学,后来又毕业留校,刚开始和他挤学生宿舍,其实是违规的,后来住他的单身宿舍。

  二进宫再到学校上学,虽然蛮不容易的,但真的没有之前读大专时那么努力、刻苦了,我和天津的同学天天晚上去看录相,越到考试看得越厉害,不像我们南京两个同学每次考完试出来还要像小学生一样的对答案,特别认真。但我们毕竟基础好,武测大专毕业的,又才刚毕业两年,所以即使不怎么学,每次考试成绩也还是很好。

  1996年读完函授,拿到本科学历和学士学位,1997年,我离开院里,离开贵州,到了广州,院长不是说了你读这个书没意义吗?那读完我就走了。更何况,爷读书本本就是为了要改变命运、要离开的!

  回归

  到广州后,先在测绘仪器公司干了三年,又短暂的在互联网呆了三个月,然后鬼使神差的在2000年进入到了通信行业,先在一家通信设备公司干了两年,然后进入到中国网通七年,中国网通后来合并到中国联通,又干了两年,直到2011中海达上市后,才又离开中国联通加入到中海达,回到自己的专业和行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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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在通信设备公司时,我创办了一份叫《高科通信》的杂志,采访了当时通信行业所有的院士、三大电信运营商的总工等,成天和北邮、南邮的人打交道。后来到网通,我的老板是北邮广东校友会的会长,我又经常参加北邮校友会的各种活动,没参加武大和武测的校友会活动,以至于在这11年的时间里,我几乎已经快忘记自己是武测毕业学测绘的了。为了证明自己还是学测绘的,我特意在书柜里留了几本专业书。

  2011年,在我毕业20年时,又重新回归行业,第一次到武汉出差,回到学校,一位校友对我说:“欢迎回归!”我真的一下子就找到了回归的感觉,又在校园里拜望了几位先生的雕像,看望老师,走了走熟悉的图书馆、星湖、操场。我真的回来了!从此以后,看谁还敢说我不懂专业!从此以后,我可以傲娇的说:“在通信行业,我是最懂测绘的!在测绘行业,我是最懂通信的!看你们谁还敢和我比!”

  一晃眼,又是五年。(文章转自胡言暖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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